罗尼

SY不负众望，再一次挂了，只好发这里

请知情人不要嘲笑我自打脸的行为，哭哭

4

得知受害者身份已经新鲜出炉，连家属都已来辨认过，Catarina不禁连呼效率。“但肯定和你没关系。”她毫不掩饰自己对Magnus的不屑：“你宁可在家里阳台上发呆，也不肯早到警局一点……所以一定是这位英俊的小菜鸟的功劳了。”

Magnus呵呵笑了两声。说菜鸟就可以；说英俊是何必？他转过头，看Alec板着一张脸，面无表情地负手站在那里，不由赞许地点点头。他可不希望年轻人被Catarina逗得脸红。

“说说你的检查情况吧。”Magnus决定速战速决。

“好吧，你可真无趣。”Catarina撇了撇嘴，去里间拿了报告出来。“凶器是9毫米口径的手枪。你看这里的枪口压痕，”她取了报告里的照片，指了被害人额头的伤口展示：“周围有火药灼伤的痕迹，还分布有点状尸斑，凶手是将枪口对准了额头，一击毙命。”

“行刑的手法。”Magnus道。

Catarina点了点头。“除了手腕、脚腕上被绑的痕迹，他身上并没有其他更多的淤痕。凶手并没有费力去折磨他，只是不给他进食进水，令他身体虚弱——他体内的器官都已有一定程度的萎缩。”

Magnus皱了皱眉：“你确定他死前没有被殴打过？”

“没有。”Catarina道：“怎么？”

Magnus犹豫了一下：“如果是私人恩怨——凶手一般会有施虐的倾向。尤其是男性，行为偏差会比较严重。”

Alec在旁边开了口。“你的意思是，凶手是女性？”

Magnus耸了耸肩，道：“有这种可能。死亡时间呢？”

“在10月2日凌晨一点半到三点之间。”Catarina将报告递到了Magnus手里：“加油吧，Poirot。”

Magnus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，带了Alec转身出去，一边随手将报告翻开。之前从受害者喉咙里发现的那张照片从里边掉了出来，落到了地上。Timothy Cox惊惶的脸在走廊惨白的灯光里被褶痕扭曲，微张的、泛青的嘴唇，看起来仿佛在笑。Magnus蹙起眉头，弯腰将照片捡了起来。

“Cox还在会客室里，我们去问问她被害人的情况。”他说：“你想主导提问吗？”

Alec没有作声。几秒后Magnus意识到不对，扭过脸去，就看到年轻人睁着一双眼睛，盯着报告里的那张照片猛瞧。他脸色不大好看，整个人也绷紧了，像一把弓。直到Magnus轻轻地咳嗽一声，他才猛然回过神来，略显慌张地往Magnus那儿看了过去。

“什、什么？”

Magnus温和地笑了笑。“别想太多，Alexander。”他见过太多新人，而像Alec这样，自觉身负使命，力求最好的，往往会用力过猛，迷失在一次又一次的惨案里面。“这不是我们的错——这不是你的错。作为警探，我们只要尽自己所能，努力给被害人寻求公正就可以了。”

Alec紧抿住嘴唇，好半天低低地恩了声。“我是不是……”他道：“太软弱了？”

Magnus笑着摇了摇头。他想起两年前Simon刚来重案组的时候；第一次出警，吐了整整一刻钟。“当然不，小朋友。”他说：“你只是初入行——心又太好。这是一件好事，你知道吗？”他语气一反常态的认真和柔和，让Alec忍不住诧异地看他。“有同情心、有责任心、有敬畏心……才能真正成为一名优秀的警探。”

Alec怔了怔。好一会儿他吐出口气，身体渐渐变得放松。“谢谢你——我感觉好多了。”

Magnus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。“我说过，我很擅长安抚人。”

“所以大家都爱你。”Alec道。

这句话一出口，倒换了Magnus愣住。他看向年轻人勉力维持的平静表情，心里有种奇异的悸动。他没想到Alec会和他开玩笑——尽管从对方的模样来看，说出这句调侃已经费了他老大的力气。好像下一秒，Alec就要坚持不住，只能往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。

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人这样的可爱？

Magnus清了清嗓子，在Alec的面具快要崩塌前接了话头。“大家都爱我，是的。”他有心想问一句：那你呢？但想想也知道Alec绝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。说不定还会吓得落荒而逃，再把Magnus一纸告到警局总部。因此他只道：“那么，有关被害人的问题还是由我来负责了。”

Alec自然没有异议，落后了Magnus半步，一起去了走廊尽头的会客室。Laura Cox还在那儿，倚着沙发坐着，脸上还带有半干的泪痕。听到响动，她回过头来，看Magnus和Alec在她对面落座，神情漠然，仿佛铁锈的机器。有那么一瞬间，Magnus想自己是否太残忍了？但无论如何，他必须同Cox有这场对话。

“Cox太太。”他先客套了一下。“请节哀。”

Cox不置可否地点点头，没有应声。Magnus只好道：“我们有些问题需要问你……你要喝点水吗？”

“不必了。”Cox开了口：“是谁杀了Tim？”

“这也是我们想要弄清楚的。”Magnus尽力使自己的口吻和气：“你为什么会报你的先生失踪？”

Cox疲倦地揉了揉脸。“30号的时候，他说新泽西有一场会议，他需要参加。我送孩子们去上学，回来时他已经离开。但晚上他并没有打电话给我——”她忽然顿住，扶了额头呆坐一会，才解释说：“这几个月我身体不大好。如果他不在家，总会打电话给我，提醒我要吃药。我嫌他烦人，说了他好几次，他都说：你别管。但30号……还有1号的时候，我都没有接到他的电话。”

她闭了闭眼，片刻继续道：“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对，打他的手机，没有打通。又打新泽西会场的电话，人家说他根本没有去——我就知道不好了。”

她没有再说下去。Magnus看她眼眶发红，体贴地递了纸巾过去，她却摇摇手，拒绝了。Magnus只好把纸巾放回去，又问：“你知道有谁会想要伤害你的丈夫吗？”

Cox苦笑了声。“谁会想伤害他？Tim是个再好不过的人。”

“你说他有会议。他是做什么的？”Alec在旁边插了嘴。

Cox看了看他。“他是个商人……餐饮业。我们在布鲁克林有一家小餐馆。但经营得并不算好……他去新泽西，也是和人谈收购的事情。”

“我们得看看你们餐馆的财务状况。”Magnus道。

Cox犹豫了一下，应了声好。Magnus看她配合，心里也微微一松，又说：“我们还需要你先生的手机号码——他的手机被凶手拿走了。还有他的电脑……你下午在家吗？”

“我还能去哪？”Cox道：“你以为我还能去上班？”

被呛了一下，Magnus也没有在意。他说了句“抱歉”，又道：“你的丈夫……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？”

Cox想了想，摇头道：“和平常没什么不同……要说奇怪，他只是比较焦虑。但这段时间他都很焦虑。因为我的病情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
她显然没了什么谈话的兴致。歪在沙发上，怏怏的。Magnus也自觉地闭了嘴，对Alec使了个眼色，起身道：“我派一名警员送你回去。”

Cox胡乱地嗯了声。Magnus朝Alec勾一勾手指，两人往外边去。进了电梯，Alec道：“你还觉得她有嫌疑？”

Magnus斜了他一眼：“现在什么情况都还没摸清楚，怎么能说她没有嫌疑？千万不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，Alexander。”

Alec乖乖地哦了一声。和只一米九的小白兔似的……Magnus花了五秒钟的时间，想象了一下Alec头顶着兔子耳朵，屁股后面多一只绒球的模样。又在流鼻血前赶紧地掐灭了脑袋里的画面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Alec问道。

Magnus悻悻地松开了捏着鼻子的手。

回到办公室时，人声已经鼎沸。Magnus正要去写搜查令，Clary却一个电话打了进来。“Magnus！”她听起来兴奋得要命。“我们问到一处住户。他说30号的时候有在现场附近见到被害人。”

Magnus吃了一惊。“真的？你等等。”他拿开手机，冲不远处正在写文件的Simon叫道：“Sherwin！我需要一份搜查令。Cox家的。你写好了帮我拿去给法官签字。”随即也不管Simon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可怜表情，抄了外套就是一个转身，一边对Alec比划个跟上的手势。“我这就过来。消息可靠吗？不要让我白跑一趟。”

“我想他应该不敢骗我。”Clary道：“除非他想尝尝警棍的滋味。”

Magnus汗了一下。这个小姑娘自从加入警队，本来还算文静的个性已差不多要天翻地覆。他也不再多说什么，问Clary要了地址，和Alec驱车赶了过去。好在地方尽管偏僻，但不算远；Magnus指挥着Alec拐了几条没人经过的小道，没多会儿就到了地方。“哗，你们可够快的。”Clary看车子停下，过来敲了敲窗玻璃。

Magnus挥手让她走远，下了车。阳光一瞬间笼过来，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。“哪个人要提供消息？”他抬起手抵着前额，把日头给挡住了。

Clary指了个方向。Magnus看过去，就见到个二十来岁的黑人青年，抱着胸不耐烦地站在房子门口。Magnus打量了他一会，回头叫了Alec，一起走了过去。

“你叫什么？”他问道。

那青年人却扬起眉毛，做了个夸张到过分的表情。“你什么人？”他打机关枪似的说：“我可从不和娘娘腔说话。事实上，如果不是那个红头发小妞在这儿，我已经——”

Magnus根本懒得理他，拿了警徽拍到了他脸上，两秒后收回来。“名字？”

“呃，Tupac。”

Alec在旁边咳了一声，似乎有点想笑。但紧接着又绷起了脸，让人觉得他刚才唇边的笑意好像是一种错觉。“你看到过这个人？”他调出了手机里被害人的照片，给这个叫Tupac的软蛋看了看。

Tupac点点头。“30号的时候。”

“确切的时间呢？”Magnus道：“还有在哪里看到他——不要让我们像挤牙膏一样地问你问题。”

Tupac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。但撇眼看到一旁Alec充满了威慑力的身形和表情，还是缩了，幽怨地说：“可能是晚上十一点钟——十二点，我不记得了。反正我正巧路过那边，”他遥遥地指了指远处依旧被封锁的现场。“看到一辆黑色的雪佛兰停在门口。有个有钱人开门出来……就是你们那个死了的傻逼。”

“有钱人？”Magnus皱起眉。

“他看上去像个有钱人。”Tupac道：“反正不是我们这一片儿的……穿得人模狗样的，一双皮鞋锃锃亮。我就想过去问问他怎么啦，怎么会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……你知道，好公民都是这样的。”

Magnus淡淡笑了笑。“行了，我知道你看到他有钱，想过去打个劫。然后呢？”

Tupac脸色变了变，好半天尴尬地道：“警官，你怎么这样冤枉人，我确实是个好公民——好好好，”他看Magnus不耐烦了，只好讪讪说：“结果我还没过去，旁边又下来一小个子，穿了兜帽衫。我看他腰里边鼓鼓的……”

“枪？”Alec问道。

Tupac耸了耸肩。“也许吧，谁知道呢？不过为了以防万一，我就没过去。在这儿住了这么久，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。想当年，我——”

Magnus打断了他的自我吹嘘。“你看到车牌号了吗？”

“警官，”Tupac立马拖长了音调：“当时天可黑了……”

Magnus举起手，让这家伙闭嘴。“局里面光线倒不错。”他说：“想去看看吗？”

Tupac一张脸垮了下来。“我可是自觉和你们配合！警官——好吧，算我服了你了。”他念道：“FAC——91——08还是09？我记不清了。”

Magnus看他样子不似作伪，让Alec把号码记了下来。又招手叫Clary过来，将车牌号码给她，让她找人去搜索这辆雪佛兰。“之后呢？”他又转头看向Tupac：“之后你有再见到这辆车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Tupac道：“我告诉过你了，我这人还是挺聪明的——那俩家伙一看就有问题，我怎么可能再去那边窥探？”

这话倒也在理。Magnus见他呲牙咧嘴，一副又要夸夸其谈的架势，忙道：“行了，谢谢你的配合。”转身要走。那Tupac却又赶紧把他叫住：“警官，你还没给钱呢！”

Magnus呆了呆。“什么钱？”

“那红头发小妞说的。”Tupac道：“50块钱换我的消息——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讲？”

Magnus顿时一阵的无语凝噎。他扭头去找Clary，小姑娘却已经开了车走了。“听着，”他说。“我……”

“我有50块。”Alec道。Magnus瞪大了眼睛看他，他却低头掏了钱包，好似真的要拿钱出来。Magnus赶紧把他的手按住，无可奈何道：“你别犯傻了。”又看那Tupac，道：“50块我没有。手铐我有。你要不要？”

Tupac叫了起来。“警官，你们不能这么言而无信！”

Magnus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手铐，那小混混又立刻怂了。嘟嘟囔囔的，也不知道在骂些什么。Magnus也不在乎，反而拿了张自己的名片，塞到门板间的一道缝隙，道：“再想起什么，直接打我电话。”拉了Alec回去。

Alec却不解。等开车上了路，他忍不住问：“我以为付钱给线人是很正常的事情？”

Magnus噗的笑了出来。“5块，10块，20块——当然没问题。但是50块？这纯粹只是狮子大开口。何况，”他歪过脑袋，戏谑地看年轻人疑惑的脸：“那小混混根本不是个线人。”

Alec微微一怔，随后略有些难堪地垂下了眼睛。“我又犯错了。我是不是很可笑？”

Magnus皱起了眉毛。这话又是从何说起？“当然不，亲爱的。”他轻声道：“我喜欢勤奋的年轻人——要我说，在我带过的那么多新人里面，你可以说是最好的几个之一了。”

Alec看了他一眼，满脸的不相信。“我没有冒犯的意思，但是，”年轻人嘀咕道：“这句话也太假了。”

Magnus笑了笑：这年轻人有点儿不大自信啊。“好吧。那我这样说，”他抬起手指，抵住了嘴唇，装出一副仔细思索的表情。“在我带过的那么多新人里面，你可以说是最英俊的——没有之一。”

Alec的耳朵猛地又红了。

啊，这真过分。Magnus头抵着车窗，看Alec被阳光映得几乎透明的耳廓。为什么这年轻人会这么好看、有这么好玩——究竟是谁把他造出来，让他来折磨自己？Magnus咬住嘴唇，充分地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不公平。

“你为什么想做警察，Alec？”他问道。

Alec一愣，好一会儿没说话。Magnus也不催促，静静地等在那里。窗外的景色一片片地倒退过去，树木、行人、街边的建筑……像记忆里模糊的颜色，在阳光里全被渲染得通透。

车子又拐了个弯。警局矗立在街角，仿佛一尊蹲伏的怪兽。

Alec开了口。

“一开始，是我父母想要我做警察。”他说：“毕竟是家族的事业……尤其我的妹妹、我的养兄弟，都对警察没有兴趣。而我……”他抿住嘴唇，片刻说：“我是长子。我有这个义务。”

“但你不喜欢做警察？”Magnus问道。

“不，并不是。”Alec道：“我喜欢这个职业。我喜欢做一些……正义的、能帮助人的事情。”话出口，他又好像有些害臊，不安地道：“我这个理由是不是太傻了？”

是有一点……Magnus微微地笑，道：“很有意义的理由。”

“你一定在笑我傻。”

“我保证——我没有。”

Alec看了眼Magnus。后者立刻举起右手，做一个发誓的动作。年轻人转回脸去，道：“我不会信你；你就是在笑我。”嘴角却露出一点难以抑制的笑意。让他的整张脸都好像冰川融化——也让Magnus的一颗心快要化掉。

“那你呢？”Alec道：“你为什么要做警察？”

Magnus偏过头想了想。他为什么要做警察……那已经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。“因为我是Starsky和Hutch的忠实粉丝。”他说。

Alec十分礼貌地作了个“信你才有鬼”的表情。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，好像个二十一世纪的绅士。又一项优点；Magnus想。随即鬼使神差地为自己的隐瞒感到一点内疚。

好在Simon很快发来一条短信，结束了他的反省。

“他拿到搜查令了。”Magnus拿起手机，在Alec眼前晃了一下。“下午我们就去看看Cox家里到底有些什么。”

Alec应了一声。

-TBC-